胡地蠻歌

【七絕․胡地蠻歌】

鳳閣恩仇未了情，

胡歌熱唱永留名。

鳳凰女藝功傳世，

譽滿梨園麥炳榮。

WY 二零一三年十月六日

小時候我對《鳳閣恩仇未了情》這套戲的印象是「粗鄙」兩個字。事緣這戲大約由半埸開始，梁醒波、鳳凰女和譚蘭卿便開始「爆肚搞笑」。當時年紀還小，書唸得不多，對中國文學沒有認識，但都感到他們的「笑料」相當粗俗鄙陋，心裡很不以為然。好不容易耐心看到末尾，再聽兩個主角唱一次主題曲，大團圓結局後，便曲終人散了。因此有一個念頭，如果在戲棚裡看這套戲，大可以在半場時候溜出去玩或吃點東西，醫飽個肚回來再看都不遲。現在當然知道《鳳閣恩仇未了情》這套戲其實是頗難演的，因為那些「搞笑的笑料」很難拿捏得恰到好處，極容易過火或流於粗鄙。要演出做到莊諧並重，不是隨便「插科打諢」便行！

胡地蠻歌

原唱者：麥炳榮   鳳凰女

曲：朱毅剛   詞：徐子郎   龐秋華

合唱：【明月千里寄相思】癡心化夢幻，耳畔聽風雪聲，愁和夢散。情無限人自痛傷惜別，珠淚向檀郎泛。何日再會呀，永不復還，萬里關山，那孤雁長記在我心間，相思兩地夢更難。

生：（白）異國情鴛驚夢散，空餘一點情淚，濕青衫。

生：【胡地蠻歌】一葉輕舟去，人隔萬重山。

（合唱）：鳥南飛，鳥南返，鳥兒比翼何日再歸還，

生（接唱）：哀我何孤單。

旦（接唱）：休涕淚，莫愁煩，人生如朝露，何處無離散。今宵人惜別，相會夢魂間，我低語慰檀郎，輕拭流淚眼。君莫嗟，君莫歎。終有日春風吹渡玉門關。

生（接唱）：情如海，義如山。孰惜春意早闌珊，虛榮誤我怨青衫。

旦（接唱）：憐無限，愛無限，願為郎君老朱顏。勸君莫被功名誤，白少年頭莫等閒。

生（接唱）：柔腸寸斷無由訴，笙歌醉夢閒，流水落花春去也，天上人間。

旦（接唱）：獨自莫憑欄，無限江山，地北與天南，愛郎情未冷，情未冷。

生（接唱）：一葉輕舟去，人隔萬重山。

合唱：鳥南飛，鳥南返，鳥兒比翼何日再歸還。

生（接唱）：哀我何孤單，何孤單！

起首一段小曲＜明月千里寄相思＞唱出了紅鸞郡主傷痛的心聲！在＜胡地蠻歌＞之前加插這段小曲，突出了女主角的離愁別緒，為下續的＜胡地蠻歌＞提供了充足鋪墊，可以說是牡丹襯綠葉，相得益彰。

曲詞中粉紅色的字是現在流行的曲本中字詞，但在原唱者曲詞中是沒有的。原曲詞中「耳畔聽風雪聲，愁夢散。」這句子中的「愁」字是個動詞，意思是郡主憂慮她與耶律君雄的團圓美夢會破碎。但現在流行的曲本改為「愁和夢散」後，則句子中的「愁」字是個名詞，意思變為郡主的憂愁和美夢皆破碎散失。紅鸞郡主正因為即將與耶律君雄離別而萬分傷感，她的憂愁怎麼會消失了？
「珠淚向檀郎泛。」這句，「檀郎」這個名詞源自中國最著名的美男子潘安。潘安本名潘岳，字安仁，小名檀奴。因為他長得美，後世文章裡往往用檀奴、檀郎和潘郎等詞代稱婦女心儀的愛人情郎。再說那個「泛」字，在面泛紅霞、眼泛淚光等詞句裡，「泛」字是個動詞，有透出、冒出之意。而在「珠淚向檀郎泛」這句子中，「泛」字同樣是個動詞，是向着情郎流淚、淚如雨下的意思，但這個寫法相當牽強，純粹是遷就音樂。
在這首＜胡地蠻歌＞裡，填詞人巧妙地把唐詩、五代詞佳句化為曲詞。「終有日春風吹渡玉門關」這句是出自王之渙的＜涼州詞＞，把「羌笛何須怨楊柳？ 春風不度玉門關。」改為「春風吹渡玉門關」。而「流水落花春去也，天上人間。」和「獨自莫憑欄，無限江山」則是出自李煜的＜浪淘沙＞：「簾外雨潺潺，春意闌珊。羅衾不耐五更寒，夢裏不知身是客，一晌貪歡。獨自莫憑闌，無限江山，別時容易見時難。流水落花春去也，天上人間！」。
至於「鳥南飛，鳥南返，鳥兒比翼再歸還。」這句，原意是指耶律君雄護送伴隨著紅鸞郡主再次回到南方，回歸故國。但現在流行的曲本改為「鳥兒比翼何日再歸還。」後，意思則變為：何年何日兩人才能再結伴同遊呢？
綜合以上所述，可見徐子郎和龐秋華填寫的曲詞原是相當優美，很優雅的。但現在流行的曲本，雖然衹加插了五個字（嚴格來說，只是三個字），卻破壞扭曲了曲詞原意，甚不可取！

以下由蓋鳴輝和吳美英演出的片段，唱功不錯，但做手、身段表演則不合格。尤其是吳美英的身段表演過於簡單，未能表達出對情郎依依不捨之情！他們好像只是在錄影機鏡頭前演出，並沒有投入感情，投入角色中！這個製作，服飾佈景相當華麗；但兩人演出不夠投入，實在可惜！是否拍攝卡啦OK影碟就可以草草了事呢？ 其實演員拍攝卡啦OK影碟應該更加用心演出，因為這是個直接向觀眾推銷其個人演藝，讓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大好機會，豈能輕易錯過。

竊以為至少要像以下由阮兆輝和王超群的演出片段，才可算是合格，達到了專業戲曲演員水平。阮兆輝和王超群都不以唱功見稱，但他們的舞台身段表演可補不足，豐富了向觀眾傳達之劇情，帶給觀眾戲曲應有的視聽之娛。中國戲曲，顧名思義，在舞台上戲與曲是緊密相連，缺一不可的！以下片段是 Youtube 網站 chiukwanwong Channel 的影片，片名是＜粵劇《鳳閣恩仇未了情》王超群、阮兆輝 主題曲及投親騙婚 Cantonese opera＞。

在此非常感謝超群姐上載分享這澳洲悉尼的演出片段。